老雪:我看了一下这个影片,整体感觉上一些比较宏大的场面还是比较多的,你们在做的时候肯定会遇到一些问题,能不能给我们谈一下你们在做影片过程中难度有哪些?
姜维斌:具体的难度肯定是冲在第一线的人来介绍,立冬说一下最难的地方。
杨立冬:我主要负责三维模型,做三维模型必须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我刚到这个公司的时候发现有大量历史资料,都是非常精确的图纸,光看图纸就看了很长时间。搜集资料都是很少见的,以前从没有见过,古建筑的图纸。我到这个公司两年多,搜集很多这样的资料,这样做三维模型以后就有根据了,做起来也方便。
老雪:刚才私底下跟黄总交流,《圆明园》基本是改变了我们对圆明园的一种看法,颠覆性的一种认识。 以前认为皇帝在紫禁城在皇宫里面,但是看了《圆明园》发现原来是雍正基本不出圆明园的,乾隆不出圆明园,正大光明都在圆明园里面。我们觉得圆明园应该是那几个柱子,现在已经延伸出来,据片子里面说六百个足球场那么大,肯定这里面还是有一些各种各样的难度。它的难度在于特效还原还是在于历史的真实性?
姜维斌:历史真实性。毕竟是一个科教片,最根本的还是起到让观众让老百姓让每个人知道圆明园到底原来什么样,原来多大,原来是干什么用的,最后谁把它烧了,要解决这几个问题。我们在做的时候,除了观众这一关以外,还是要过一关就是圆明园的专家。圆明园的专家这一关很重要,很小的一个事情可能会导致我们很长时间做的东西没有用。
还有一件事,很多东西就是要在原址上直接拔地而起,直接匹配原来的东西。
李池明:圆明园实际就是皇帝的皇家园林,经历好几个朝代,皇帝今天高兴把这里拆掉,明天高兴又在这里建一块。《圆明园》毕竟是一个有故事性的纪录片,有时候必须记录这是乾隆时期的还是雍正时期的,需要考证当时的历史是什么样的,这个东西才是最难的。技术可以去学,大家上网去找。历史只能通过抽象的文字包括当时写的诗,皇帝一高兴在那儿题诗,约莫估计当时是什么样的。
黄健明:这个工作是你们去做吗?
李池明:是。
刘伟:有没有专门设置一个人做这个事?
李池明:我们有专门搜集历史资料。
黄健明:你们搜集资料之后再去找历史专家评论。
杨立冬:古建筑等级要求非常严,什么等级上什么颜色的彩画。
李池明:主要是历史资料搜集。
老雪:向哪个单位参考?
姜维斌:我们专门有一个人向圆明园管理处、圆明园学会还有清华大学建筑系一块儿大家讨论,这五年的时间确实需要一个人承担很大的工作。科影厂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历史上的图片和地图,大量的东西要自己去考证,包括圆明园学会五几年出的杂志,民国的地图、民国时的分布图、勘测图,包括先进技术卫星对圆明园现状的拍摄照片都要采集。画几笔写一首诗,当时就是蓬莱仙岛的气氛,没有平面图,没有立体图,要翻出一个三维的东西来,那是一个结构性很强的东西,不能逆着去做,都是一些散点的东西,我们要重新归纳回来复制再翻出来。
黄健明:你们经常3D的效果和原来的国画绘画之间叠画的处理效果,我觉得还是很有魅力的,而且那些国画的处理颜色上更丰富一些。
姜维斌:颜色更大胆,但是我们又要均衡,又要真实感又要保住原来的散点透视,房子做的时候故意拽歪了,要一些散点的效果。再加上一些流云、雾,让国画的匀染留白多一点。
刘伟:听了大家的介绍,应该说这部片子还原历史非常重要,做了大量的工作,专门有一个人做这方面的事情,刚才提到时间跨度比较长,应该是有五年的时间。这五年的时间作为一个团队如何管理的,诸位年龄很年轻。黄总是这个行业比较资深的专家了。
黄健明:跟他们比起来快淘汰了。这个行业太年轻了,需要随时技术的更新、意识的更新、观念的更新,真是做到一定年龄就会觉得吃力了。我觉得看到他们这么年轻能把这个做下来,包括跟他们的经理聊天,才25岁,真是想象不到。他们刚开始做的时候可能22、23岁,刚大学毕业。
姜维斌:我刚做的时候21岁,今年26岁了。
黄健明:正像他自己讲的,他是80后的孩子,他21岁能够进到这个项目组里面,能够一直持之以恒把这个项目做下来,确实让人感到钦佩。我也在想,我20多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不会有这样的毅力在里面。五年很难很难,很长的时间就做一件事情,里面的辛酸苦辣很多。今天是跟网友的聊天,能不能给大家介绍一下里面的小故事,印象很深的。
杨立冬:我们考察地形方面,第一次去圆明园考察的时候,赶上北京市百年不遇的一场大雨,我们忘记带伞了,在园子里面走不出来了,都是荒草,那是04年的时候。
老雪:你们做的时候有很多实际的工作去做,并不是像我们想象的整天坐在电脑前。
李池明:做到一半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好像跟图纸对不起来,大家都知道中国国画或者说以前的图纸画的都不是特别精确,我们会时不时哪怕下午五点下班了赶快跑到圆明园用尺子量一遍,晚上加班再做。这种反复是经常出现的,毕竟有几个石墩子在那里,有地基在那里,拍回来再做,经常这样。
杨立冬:如果专家说不对的话,那再做。
黄健明:你们做了一个造型出来,国画是散点透视,专家也没见过这个,他怎么判断?
杨立冬:按古建等级,按他手里面的资料看看彩画等等细节,符不符合建筑资料留下来的基本规律。
姜维斌:我们做这块东西的时候,相当于对员工有一个很系统的培训,培训比较特别,进来以后先逛公园,到天坛、故宫、颐和园,找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跑到万寿山往下看,看看瓦的结构,之间是怎么衔接的。对每个员工都做到这一点,我们说出一些术语来,其实就是一些古建筑的术语,要求每一个人都清楚,知道自己将来贴着这步走,不可能无数的景观每处都派一个专人盯着,必须自己很清楚,每个人必须先去逛公园,把公园逛明白了,看明白了,再回来,制作的时候才有把握就不会乱了。
老雪:我问几个网友感兴趣的话题,因为现在我们搜狐的网友还是软件迷,刚才聊得更多的是在拍摄电影过程当中的一些花絮。网友特别感兴趣,在做《圆明园》这个片子的时候,毕竟是三维特效,特别想了解一下你们在制作过程当中用了哪些软件?
李池明:三维部分用的是3DMAX,制作流程上面能够保证大家之间的结合,非常好。后期上面主要是工作站上面,我们是1920的,处理数据量比较大。没有用到非常复杂非常特殊的软件,因为这个工作量太大了,交流不方便,肯定是用最简单、最实用的去解决。
姜维斌:花拳绣腿的招式没有用,直击要害,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整个圆明园复原出来,我们没有研究各种各样的插件,基本也没有这样的插件。
刘伟:《圆明园》本身是记录历史题材的电影,又大量使用了数字特技的手段,各位感觉这样的创作手段对于整个纪录片的意义在哪儿?制作组感觉它的意义主要在哪儿?
李池明:纪录片有的时候是拍已经没有了消失了的东西,或者给大家介绍今后的应用,用常规的手法去拍摄非常难以实现,或者说搭建模型或者用常规的方法非常难以实现,用数字技术来表现这个东西就显得非常方便了,可以发挥导演的想象力,基本想到什么,数字技术就可以做到什么,而且可以重复利用。在很多抽象或者已经消失了的东西,特别像中国古代的那种意境,现在去拍摄的话很难达到,但是要用数字技术的话,基本想到什么就可以实现什么。对于纪录片的范围可以说是拓宽了,创作手段大大增强了。如果拍一些局部的话,达不到告诉大家整体圆明园是什么样的,只能用数字技术来实现。
姜维斌:讲故事是没问题的,也能讲明白圆明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估计观众会有遗憾,我去看圆明园,看完之后还不知道圆明园是什么样的,我们也拍过圆明园,但是这个纪录片,包括导演自己也提出一个新的概念:非虚构电影。观众既要看到真实的东西,还要能够融入进去,在这里面感受到是电影,不是说教,不是教科书。我们制作这个影片要解决的问题也是这个,让观众看明白,这是当时圆明园的盛况,这是圆明园当时的样子。
黄健明:确实以前没有从这样一个角度去看圆明园,所以我看的时候觉得原来圆明园这么大,有这么多的景观、建筑在里面。
杨立冬:原来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叫万园之园。
刘伟:黄总觉得这部片子的特效如何?从一个从业者或者专家的角度来讲。
黄健明:专家谈不上,既然大家在这儿讨论,还是从整个行业的角度来出发,相对网友来讲,从专业角度来看,让我们每个人知道了圆明园是一个什么样的,最起码99%是什么样的非常直观就能够看到,这是最成功的地方。而且把经过几年的努力特效做完,在院线放映,让观众关注历史的印记,这是特效的功绩。制作非常精良,画面上已经完全达到电影播出的技术和水平,充分体现这个团队这么多年持之以恒不懈认真努力的结果。
说得更具体一点,纪录片怎么做我确实不太知道,也可能追求这样艺术形式或者是一种表现手段,在整个镜头的运用上面跟常规的故事片不太一样,但是可能更多的是关注于视觉的表现和漫游,把场景告诉大家是什么样,真的像你说的像说明文一样,需要那样的镜头运动,可能不太需要情绪的变化,只要告诉你这儿有一个什么楼,曾经在这儿发生了一起多么重要的事件。很多摄影机的运动有雷同,我们看BBC的东西有特效的手段做史前生物,还有一个是做未来生物。我们觉得真的有一条鲸游到这条窄的河道里面,除了能展现整个鲸是什么样的,整个镜头语言告诉你这个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好像在我们这里面镜头更多用于视觉建筑商的表现和说明性的东西,对整个影片的丰富可能跟电影还是不太一样,有可能纪录片就是这样的一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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