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阐释
本届展览主题确定为“虚城计”,以当代艺术的立场出发,关注当前新技术背景下的社会生态与生存方式的变迁,试图探讨实验艺术在技术与观念的错位与并置过程中,将如何适应于新的展示空间与交流模式,进而展开立足于主体间性的对当代艺术的阐释话语与生效形式的探索和思考。
穿越于虚拟和现实之间
“虚城计”所关注的并不是社会学意义上的城市问题,也不依赖于技术层面在视觉上的虚拟呈现,而是在观念艺术和新技术为背景的当下文化语境中,呈现共有的生存经验,以及虚拟和现实之间转换的个体经历。
从宏观层面上看,“虚拟社会”与“赛伯空间”早已不是脱胎于未来学的奇妙预言,它正以无孔不入的技术手段渗透到人类的现实生活之中。数字空间对现实社会的整体介入与虚拟技术在视觉经验上的丰富与刺激,赋予了当下的艺术家及大众一种全然不同的生存经验与生活感受。这种经验不仅是通过虚拟技术诉诸感官经验层面,更是通过数字化手段支持下的交流、沟通和传播革命,以及更宏观层面的对于生产与流通方式的变革而全面地影响着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进而改变着我们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
从微观层面上看,新技术条件下逐渐形成的虚实交织的社会结构,正在日益丰富人们穿梭于虚拟与现实之间的感官体验。在当代艺术领域,对视觉艺术的呈现形式、艺术传播的途径与方式,以及当代艺术的创作观念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也无时无刻地激发着艺术家新的创作灵感与观念滋生。“虚城计”试图记录这种新形式的生长,并且将自身也投入到这场大变革之中。
由此,无论对于虚拟社会的概念是否有着学术上的共识,都无法否认虚拟技术——包括虚拟呈现与依托网络平台的传播技术,早已使得人们的生活形态与方式产生了本质上的革新。如果说虚拟社会仍然是一个有待构建的学术概念,那么虚拟技术所构建的生活情境则已经全面而深入地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将穿越于虚拟与现实之间的经历作为自己惯常的生存经验的一部分,而自由主义思潮的泛化则使得对于这种带有普遍意义的生活经历通过不同的形式得到了极其个性化的表达,这种表达无论形态、话语与背后的文化心态都有异于以往的经典的人文领域的话语体系,从而成为当下文化生态与社会生态中值得关注的特点。
虚拟情境下的空间延展
“虚城计”的学术立场,是对于这种生存经验与文化生态的一个回应。但是,抽象意义上的概念推演与问题化的社会学批判并不是我们所推崇的方法。事实上,伴随着当代艺术自身的话语实验与观念滋生,它既对于自身意义生效的阐释空间与存在形式提出了新的要求,又为当代艺术展览自身的形态发展与意义滋生提供了一个契机。
现实生活的空间是不证自明的,而虚拟空间则是似近似远,可以体会而难以言传,因此当我们要对虚拟情境的经验提出实体化的命题时,就展览而言,已不再是单纯的展示空间的搭建,而是对于现实空间、虚拟空间甚至是心理空间的综合设计与观念穿插。同时,当这种穿插与综合落实于诸如空间互现、交替互动、实时同步等技术手段上时,它们不仅是作品本身的技术手段,甚至也不仅仅是展览呈现的技术手段,而是融入到展陈理念中的一种具体化的话语形式,这正是展览本身的重要突破。
本届展览将实现从展览的整体架构到具体作品实现形式上的全面演进。作为一个以推动新艺术实验为目标的大型综合展览,“虚城计”追求一种具有时代性意义的长期效应,但就个体而言,它首先是在一个特定时空中存在了,是以展览主题为核心,以各艺术家从个人视角出发的关联性创作串联起来的艺术整体。在其内部,当每位艺术家以各自个性化的视觉符号出现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密,呈现出一种内容和视觉形态上相互独立,以及关注领域和语言向度上的内在一致性。在展陈形式上,“虚城计”力求消解静态的空间与时间对作品意义呈现的禁锢,进一步打破、颠覆与消解经典的“白色盒状空间”对于当代艺术的生长性的限制,而是依照展览的要求重新大刀阔斧地改建整个展场。
对于参展作品,一方面,要求其创意以艺术家各自的观念为核心,在设计和制作的过程中对其所存在的独立空间进行整体的规划,从而强调了针对展览“情境”的唯一性;另一方面,则试图在展览的时间周期内,通过多种艺术呈现手段的综合运用、静态装置与艺术行为的结合、交互性装置与参与者主动性的进一步伸张、运用技术手段实现的不同空间彼此的互相呈现和沟通,通过对于这些单独看来同样具有实验性的呈现手段的综合运用,最终实现在整个展览生命周期内伴随着时间流动展开的形式转变的完整性,进而在当代艺术的视觉呈现形式上探索一个带有前瞻性的集合与实践。
当代艺术的话语转向
当代艺术的话语实践层面,“虚城计”是对当代艺术的实验形式,以及其在既有的、多元的理论框架的范式下形成的生效方式与阐释模式,在新的文化生态中展开的重新探讨。
不同于以往出现的当代艺术阐释中相关学科的概念挪用与话语依赖的问题,“虚城计”在实践层面上,试图从当代艺术的本体出发,区别于两种当下惯常的学术立场——既非基于纯粹“新媒体艺术”范畴的关于新技术与高科技的炫耀,又非站在完全的社会学立场上的对于当下城市具体的社会问题的关注——而是关注于技术条件支持下的话语实验和当代艺术视角中的观念生成。它既不是高新技术先行,更不是社会价值至上,它既不等同于材料先行的学科构建,也不等同于价值先行的社会学批判,而是强调在对这两者的运用中的艺术家的第一性,是艺术家在观念生成中对于材料语言与社会文化资源的主观运用,以及这种运用对于这个具体文化语境的针对性。
从展览空间到作品的各个具体层面,“虚城计”试图呈现和鼓励运用技术手段来对社会关注的观念解构,以及运用既有的艺术形式对于新技术影响的阐述与表达——用新的形式去重读原有的话题,或者用现有的形式去响应新的视觉经验的冲击,这种方式在逻辑上显然是错位的,但在这种错位与并置的过程中将引发对于一种更符合新传媒空间与交流模式的当代艺术的阐释空间与生效形式的探索和思考,而这种思考并非是脱离于造化之外的“第三者”立场和貌似客观的价值判断,它是消解了主客体之间的对立关系,立足于主体间性的,徜徉于个体之间的体验与表达,这也是传达予每一位参与者的体验与感受。
“虚城计”展览,可以视为一次带有理想主义色彩的求索,但它却是在人们习以为常的市场推手之外,在另一个领域中对于当代艺术的“拓界筑路”,它提出问题,引发思索,却不标榜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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